谢舟昱背对着人,“知岳的品性才情在一众谢氏子弟兄俱是名列前茅之人,日后必定不会亏待宋家姑娘,再者宋南歆还有个江湖地位颇高的娘亲加上你这太子妃姊妹在,谢家不敢亏待她…”
“话虽如此,可此事并未经过南歆姐姐点头,便匆匆定了下来,二人并未见过…若是日后…”
“自古便有言,父母之言媒妁之约。子女婚嫁自有父母做主安排…”
“……”
闻言,谢妤薇不禁看了眼榻上熟睡过去的两个孩子,“日后清儿的婚事,我想要她自己选…”
“娘子!”
谢舟昱极为不赞成的翻过了身,道:“世上男子多巧言令色,虚伪至极之人,清儿日后就是不成婚,也能富贵无忧一生。”
“旁人家的女儿成亲就可,你的女儿就要孤家寡人一生…”
“清儿与她们不同。”
谢妤薇心头微梗,“罢了,我不与你说…”
夫妻两因儿女一事闹了变扭,谢舟昱更是睡了好几日的地铺。
去岁的太子并未料到晋元帝会突如其来的中风,从前也未料到自己会如此快的就有监国一日。
更未曾想到谢妤薇腹中的会是陛下极其重视的‘皇太孙’。
如今太子监国,定国公,平阳侯府覆灭,朝堂上文臣武将除了严相党羽尚且支持太子,余下的皆是谢氏党羽。
就连去岁谢家同宋家的婚事,曾经以为不过是顺手为之的亲事,在宋石安官复原职后想来,却更像是谢氏同那宋家早就蓄谋已久的密谋。
如今的朝堂上,太子空有监国之位徒有监国虚名,谢氏在内手上握有皇太孙,在外更有宋家军,以至太子在朝行事提拔部下屡屡受挫,处处受制于谢氏,朝堂已然成了谢氏一言堂。
一忍再忍的太子终究是有些沉不住气,借着替晋元帝祈福的名义将去岁未行的秋猎,日子定在了皇太孙周岁之前。
秋猎路途遥远,北出关外带着孩子多有不便。
谢妤薇身为太子妃,亦不能缺席这太子监国后的首次北行。
只得暂时将清儿送去贤贵妃宫里,由贤贵妃代为看顾。
“清儿养在本宫这儿你大可安心,只是今岁秋猎…”
贤贵妃说到这儿顿了顿,道:“矅儿同本宫提过几嘴,朝野内外出了严相一脉,大多对太子监国敷衍了事,秋猎在外不比宫里,你自己多多留心才是…”
“娘娘放心,妤薇心中有数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谢妤薇对太子心里的不满亦是心知肚明的,太子监国这一年,东宫里除了侧妃之位空悬之外,良娣侍妾是不停的往东宫里塞。
如今的东宫美人儿多得,请安都得分好几波。
只奈何这东宫里的美人儿虽多,太子也不辞辛苦了这么久,美人儿们却都无一有所出。
光是这次秋猎,太子出行就带了三位良娣,五位侍妾,在浩浩荡荡的秋猎队伍里瞧着好不热闹。
“夫人…太子这般做岂不是在打您的脸面?”
兰桃气愤不平的瞥了眼莺歌燕舞的太子营帐。
“太子在前朝受了气,回了宫松快松快又有何不可…”
秋日未到,塞外的草原仍旧是绿油油一片。
谢妤薇瞧着广袤无垠的草原,心情不自觉的好了许多,也懒得去计较太子此行的用意,“谢家在前朝给太子气受,难不成他来了我这儿,能将谢家给的气撒在我身上?”
太子又不是真的蠢。
“这…这倒也是…”
“这两日天气不错,明日夫人亲自去猎头草原狼回来,给你们几个加餐!”
谢妤薇看着这草原密林,心情格外的顺畅,“明年清儿大了,我便教她骑马射箭…”
闻言,竹苓不禁变了脸,压低声音唤道,“夫人!”
“小主子还小,不可…若是要主上知道了,又该恼了…”
犹记得小主子走路还不稳时,夫人为了要小主子自己学走路,就是小主子摔在地上了也都不许旁人去扶一下。
那日小主子摔的小腿儿青紫,在地上哭了半刻钟。
主上知晓后,心疼的日夜抱着小主子,又不能责怪夫人,只得朝照顾小主子的嬷嬷下人发了好生大的火。
若是再叫主上知晓夫人要教不大点的小主子骑马射箭…
“骑马射箭有何不可?他恼便恼去!都如他那般娇惯孩儿,日后清儿若遇险,还能指望着父母去救不成?”
谢妤薇话音刚落。
“太子妃…苏良娣求见。”
谢妤薇回身只见苏冬瑾低着头跟在宫女身后,侧脸上隐隐露出一丝红掌印。
“进营帐罢…”
这些时日太子每每在朝中不顺,便会将怒气撒在那些身份又无依仗的侍妾身上。
苏冬瑾虽是良娣,却是来自民间,世代又是布衣贫农,太子接她入宫本就是为了折辱谢妤薇,如今自然成了太子首当其冲的发泄人选之一。
竹苓习以为常的寻了上好的药膏递了过去。
苏冬瑾低着头,眼泪不停地打转,“谢太子妃。”
“太子今日这是怎得了?”
从前的太子只在东宫这般行事,如今可是在外秋猎,与百官权贵同行,这么多双眼睛盯着,太子行事怎会如此鲁莽。
“太子今同同严相大公子在帐中饮酒,严大公子喝多了瞧见奴婢,便向殿下讨要…”
苏冬瑾话未说完,谢妤薇却也猜到了几分。
于太子而言,区区一个良娣,自然比不过于他相辅相成的严相。
“太子不过是喝醉了,一时醉酒之言,妹妹无需放在心上。”
闻言,苏冬瑾眼眶瞬间红了,“娘娘…”
谢妤薇笑着安抚道:“妹妹的出生是比宫里的其她姐妹低了些,可当初太子迎你回宫时,却是依照宫规宫制替你上了宫籍,又封了正经的良娣,同身份低贱的侍妾大不相同…”
“娘娘大恩大德,奴婢无以为报…”
苏冬瑾说着起身便朝地上跪了下去,“还请娘娘屏退下人,奴婢有事回禀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