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稽宸的心猛地一沉。
“没有。”
海棠的脸瞬间没了血色，她瘫坐在雪地里，放声大哭。
“小姐不见了！她说……她说做了腊八粥，亲自给你送过来，让我收拾好东西，她马上就回来……”
“可是我等了好久，她都没回来！我去找她，人却不见了！”
海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，她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，颤抖的举到萧稽宸面前。
“我只在路上，捡到了这个……”
那是一根玉簪。
是他不久前，才亲手还给她的那根。
萧稽宸的心跳漏了一拍，他一把夺过那根簪子，入手冰凉。
“在哪里捡到的？”
“就……就在去您院子的那条小路上……”海棠哭得几乎昏厥过去。
萧稽宸的脑子嗡的一声，一片空白。
他什么都来不及想，转身就往外冲。
“尹兆！封锁全城！把所有人都给孤叫起来，挨家挨户地搜！活要见人，死……”
最后一个字，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。
……
孟恩云睁开眼的时候，入目是陌生的房梁。
空气里有一股潮湿的霉味，混着淡淡的冷香。
她动了动，发现手脚并未被捆绑，身上那件厚实的狐裘披风也还在。
她坐起身，环顾四周。
这是一间破旧的客房，桌上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，旁边放着一个食盒，食盒盖子开着，里面是一碗喝了一半，已经凉透了的腊八粥。
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，站在窗前。
听到身后的动静，那人缓缓转过身。
孟恩云看清那张脸时，整个人都僵住了。
谢津舟。
他怎么会在这里？他不是应该在京城吗？
“很意外？”
谢津舟一步步走过来，在她床边站定，那张俊美却刻薄的脸上，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。
“我的好未婚妻，为了爬上太子的床，你还真是煞费苦心，竟敢一个人追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。”
孟恩云的惊愕只持续了一瞬。
她迅速冷静下来，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。
下一刻，她掀开被子，赤着脚就朝他扑了过去，一把抱住他的腰，把脸埋在他怀里。
“谢津舟……”
她的声音带着哭腔，还不住地发抖。
谢津舟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。
他本以为会看到她惊慌失措，会看到她破口大骂，却没想到是这般投怀送抱的场面。
他猛地推开她，掐住她的下巴，逼她抬起头。
“收起你这套狐媚的把戏！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？”
他的话里满是恨意，“你不是喜欢太子吗？可惜啊，人家心里只有你的好姐姐。你就算脱光了送到他床上，他都未必会多看你一眼！”
“你费尽心机做的这碗粥，不也是想送给他？”谢津舟指了指桌上那碗凉透的粥，笑得越发讥讽，“可惜了，他吃不着，我替他尝了。味道……不怎么样。”
孟恩云被迫仰着头，下巴被他捏得生疼。
她却一点也不怕，反而笑了。
“你既然这么恨我，为什么还要喝我的粥？”
她抬起手，抚上他冰冷的脸颊，一字一句地问：“你既然恨不得我死，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？把我劫到这里来，还喝我喝过的粥，谢津舟，你到底是恨我，还是……放不下我？”
谢津舟的呼吸一窒。
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，猛地甩开她的手，后退一步。
“你少自作多情！”他恼羞成怒，“我留着你的命，只是想让你亲眼看看，你是怎么输得一败涂地！”
他一把将孟恩云拽到窗边，推开窗户。
冷风夹着雪粒子灌了进来。
远处，火把的光亮连成一片，将半个夜空都照亮了，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隐约传来。
“看见了吗？你的太子殿下，正为了你，把整个苏州城都翻过来了。”
谢津舟从身后抱住她，在她耳边低语，那话语里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。
“你说，如果这个时候，他收到消息，说你的好姐姐孟舒妍，在来苏州找他的路上，被一群饿疯了的灾民给劫了，你说他会怎么选？”
“是继续找你这个声名狼藉的坏女人，还是去救他那个冰清玉洁的白月光？”
孟恩云的身体一僵。
她就知道，孟舒妍那个蠢货，一定会跟来。
谢津舟见她不说话，以为她怕了，嘴角的笑意更深。
“你猜，等他救回孟舒妍，再发现你跟我这个前未婚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，他会怎么想？满京城的人又会怎么想？”
“孟恩云，你输定了。”
孟恩云安静地听他说完，忽然转过身，面对着他。
她脸上没有半分惊恐，反而是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。
“谢津舟，你错了。”
她抬起手，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。
“他不会选。”
“因为，还有第三条路。”
谢津舟眯起眼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孟恩云没回答，只是笑。
就在这时，一道凌厉的剑光破窗而入，直取谢津舟的后心。
谢津舟反应极快，他猛地抱着孟恩云就地一滚，躲开了那致命一击。
他翻身而起，看清来人，脸色瞬间变得难看。
是萧稽宸的贴身侍卫，尹兆。
“你还有后手？”谢津舟不敢相信地看着孟恩云。
孟恩云从地上爬起来，拍了拍身上的灰，依旧在笑。
“我说了，你小看我了。”
她凑到他耳边，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：“别忘了，我身边，可是有北府军的人。”
谢津舟的脸色彻底变了。
他知道，自己布的局，被她轻而易举地破了。
“撤！”他当机立断，抓着孟恩云的手腕，撞破另一边的窗户，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。
尹兆紧追不舍。
两人在雪地里飞速穿行，谢津舟的身法极快，几个起落便将尹兆甩开了一段距离。
“姐夫……救我……”
孟恩云忽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呼救，整个人软倒下去。
谢津舟被迫停下脚步，刚想将她扛起来，一道身影已经带着风雪，落在了他们面前。
是萧稽宸。
他手里还握着那根玉簪，一双眼在火光下红得吓人。
“放开她。”
孟恩云猛地挣开谢津舟的手，跌跌撞撞地扑向萧稽宸，一把抱住他的腿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“姐夫……我好怕……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……”